从古至今,人们内心无不渴求一方自在天地,即便身处达官显贵之位、金碧辉煌之所、天高地迥之境,坐拥敌国之富、旷世之宝、惊世之财,若性灵空虚、精神浮华,亦是无以为安。而昔日文人雅士,则寄澄怀于拳石之中,他们与天为徒、妙师造化、观象得意、格物尽理。此番雅趣,当为知者所重,自可穷文心、窥艺境、安性灵。故而,东坡才有“山无石不奇,水无石不清,园无石不秀,室无石不雅”之说。
当知,万贯家财,终有散尽之日;身居高位,终有退下之时;而天造顽石,则可传承百世。小小的石头虽仅有拳拳一掌、盈盈一尺,但其间却隐藏着一个大千世界,是为“世界中的世界”。是故蒲松龄有诗曰:“爱此一拳石,玲珑出自然……不求邀众赏,潇洒做顽仙。”真可谓“游心载道,石趣藏真”!
这缘于中国文化善于向事物内部寻求乐园、追求意象之故,从而使得古代文人常能进入“物我两忘”的审美意境,以寻幽探趣之心赏天公所造之石,专尚情操与精神的供养。这难道不是人生理想中的大富贵吗?
以天然石头为欣赏对象,肯定天公造物的神秀,便是以自然为最高艺术,便是对自然秩序的遵从。因此,把赏石作为文人审美的最高情趣,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。当我们在大刀阔斧地改造世界的同时,仍能保持一颗以天为敬的谦卑,便是我们追寻人类最高智慧和人生最大富足的开始。
石虽不言,幽人却自谙其深意。家中藏石,冶心求艺;交友论石,评赏真趣,此皆为乐事。人生宜富且贵,更需以石修心、养性、传家。